朋友从巢湖里搞来一些新鲜的银鱼,调了些葱花、些许味精和葵花油,蒸出来食相挺好,蛋柔多汁,银鱼肉质滑嫩,入口即化,整个菜品一气呵成,味道鲜美。
吃着银鱼蒸蛋,不由得想起一道吐得掉渣的家乡美食,与银鱼蒸蛋虽食材不同,但却有异曲同工之妙。这道菜用我们家乡话叫炖面浆,按照制作流程来看,实际上应该叫蒸面浆才更为贴切。久未食之,忽然想起来,不免垂涎,很是有些挂念。
蒸面浆食材极为简单,主料为清水小虾米和面粉,辅料为菜油、葱蒜花、食盐。如果说它有什么独特之处,那独就独在“土”,特也特在“土”。正因为土的掉渣,才是美味中的经典。
开春过后,农忙开始,我们小孩子除了上学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找出推网,到池塘里推虾米。那时候塘水清澈见底,池塘中生长着很多藻类一般的草,草里栖居着很多小虾米。网把一般都是长竹篙所做,初春水还很凉的时候,不用下水,只消站在塘埂上,把网头贴着水底往前送网把即可,直至送到网把的尽头即可收网。网收上来,淘去里边的泥巴,抓去水草,虾米就会活蹦乱跳地呈现在眼前。要是走运的话,还能网住肥硕的泥鳅、半寸多长的鲫鱼、长着一对长长大钳子的老枣虾,还有鸡蛋大的螺丝。大概两三个小时,就能网到斤把二斤的小虾米。捧着战利品,雄赳赳气昂昂地赶回家,等待着吃到美味的虾米。
母亲挑选出小虾米中的泥巴和沙子,淘洗干净,在中号大铝箔内加入井水和适当的面粉、菜籽油、盐巴、葱蒜花,把虾米一同倒进去,搅拌成稀稀的糊状,放在米饭锅上蒸,饭熟之后,蒸面浆就好了,面白嫩,虾红润,白里透红,清香扑鼻,香嫩爽滑,既可做汤,又可做菜,既是汤又是菜,老少皆宜。虾是野生虾,而且那时的水质特好,味道鲜美营养丰富;菜籽油是自家菜籽压榨而成,香味醇厚。再加上自己磨的面粉,劲道有味,合在一起,成全了一道“土”得掉渣的乡村美味佳肴。
而今已吃不到这样的美味,池塘基本都已干涸,即使有水,也是很脏的污水,麦子和油菜也不再种植,已很难吃到正宗的自己机制的面粉和小磨压榨的菜籽油,蒸面浆只能在回忆中怀想,在怀想中品啧与回味。也许美味与环境及心境是相生相协的,假若现在再吃蒸面浆,或许就不再是当初的美味。好吃与歹吃之间,往往相差的不是吃本身,而是吃的心境和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