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家上市公司高管,50岁的包秀飞早已过了雨中浪漫的年龄,此话意味深长。2月27日晚,贝因美发布一份业绩快报,2018年,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4092万元,与2017年相比扭亏为盈。
这可能是贝因美上市8年来最重要的一份业绩快报,它让贝因美4月18日解除响了一年的退市风险警报,股票简称“*ST因美”亦变更为“贝因美”。
*ST就是那顶帽子,也是包秀飞朋友圈的雨伞。
连续两年亏损额度超过历史最高净利润,包秀飞有何信心于最艰难的时候空降贝因美,实现绝地反击?
近日最新消息显示,贝因美二股东恒天然是背后的“关键先生”。
包秀飞“刮骨疗伤”贝因美
根据A股规定,上市公司连续两年亏损就将面临退市风险,股票简称冠以ST前缀与正常股票区隔,涨跌幅也被限制在5%以内。
2016年、2017年连续两年贝因美利润为负,于是在2018年4月27日戴上了ST的帽子,要摘掉这顶帽子,得看2018年贝因美的财务表现,必须扭亏为盈。
根据财报,贝因美2017年实现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10.57亿元,同比下降35.40%。由于贝因美2016年净利润为-7.8亿元,因此这两年贝因美的净亏损高达18亿元。
统计贝因美历年利润表,2013年净利润7.21亿为历史最高记录,2016年首次出现净亏损就打破这个记录,2017年净亏损急剧扩大,这种呈断崖式加速度下跌的趋势,让贝因美扭亏为盈的任务显得无比艰巨。
“不是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在2018年7月走马上任贝因美总经理之前,包秀飞拥有一份光辉的履历。
包秀飞于2014年就职于荷兰皇家菲仕兰中国业务集团,任美素佳儿首席销售官及消费型乳制品总经理。2014年—2016年,美素佳儿在中国市场的销售保持双位数增长,2017年市占率一度有传已挤进外资单一品牌前四名。在包秀飞离任之前,美素佳儿作为单一品牌的销量在过去12个月中排名第一。
更早的时候,从2001年到2014年期间,包秀飞一直在惠氏营养品出任销售总监。加上在荷兰皇家菲仕兰将近四年的工作经验,包秀飞在国际奶粉行业拥有超过17年的从业经验。
在包秀飞看来,贝因美连续两年亏损,主要是品牌的力量以及渠道等方面出了问题,与客户之间的合作,团队的整体执行力等,这些方面都是“伤”。
2013年后,贝因美产品全线降价,并把降价的损失压给渠道商,与后者关系从此恶化。正是从这一年顶峰之后,贝因美开始逐年向下。2016年,贝因美大打价格战,推出疯狂的“买一赠一”促销活动,销售费用率飙升到了62.13%,也就是卖100元产品需要62元的销售费用,从而导致2016年的大亏。
包秀飞手起刀落,第一刀就是刮除渠道端“病灶”:加大直营业务比重,弱化“压货”的生意,做大真正来自消费者购买的生意。深挖三四线,推高端产品,是未来贝因美两个重点的战略方向。
包秀飞第二刀瞄准的是执行力,在其出任总经理的前90天,速度比外界想象的还要快:7月1日走马上任;7月10日借助高端有机新品的发布会完成首秀并表态要“刮骨疗伤、壮士断腕”;9月26日,联手京东发布新零售计划。
二股东恒天然网罗人才救火
过去17年都在国际奶粉行业干得风生水起,包秀飞为何甘冒风险来趟贝因美的浑水?
据乳业界知情人士透露,说动包秀飞救火的不是别人,正是贝因美的二股东恒天然。
2015年恒天然以每股18元、总价接近35亿元入股贝因美18.82%。作为贝因美二股东却是少数股东,在9名成员董事会中只占两席,公司此前并不参与运营管理。
但时间仅仅过去3年,贝因美业绩大幅下滑让恒天然伤透了心,乃至用“极度失望”的字眼表达。2018年1月甚至有传言称恒天然要全资收购贝因美,变财务投资为战略投资赤膊上阵。
恒天然很快澄清传言不实,至今仍是贝因美的二股东。
不过两者矛盾从此开始公开化,恒天然派驻贝因美的董事多次要求贝因美提供2018年业务计划及预算、现金流和外部融资能力分析等信息,而贝因美也公开对外表示,由于恒天然的拖累,致使经营业绩大幅下滑经营遭遇困难,目前已经到了无法达成共识。
虽然双方有分歧,终究事实是恒天然真金白银投资贝因美,恒天然要为投资回报负责。特别是在贝因美欲摘帽的关键时刻,二股东恒天然果断出手拉了它一把,首先是动用自己丰富的人脉资源,帮助贝因美引进高管人才。
贝因美系列产品销售策略的失误,归根究底都是人的问题。
2011年7月,也就是贝因美上市后三个月,贝因美创始人谢宏闪电辞职,创下了中国上市公司创始人最快离职纪录,这一记录至今无人打破。
接任董事长的常务副总朱德宇在上任仅仅9个月后便递了辞呈;2012年4月,黄小强临危受命,成为贝因美第三任董事长,不到两年的2014年1月,黄小强成为第三个离职的董事长;一个月后,贝因美原总经理王振泰转任贝因美第四任董事长;2017年,贝因美内部多名高管前后辞职。多年的董事长更替与高层动荡,让创始人谢宏意图打造的婴幼儿“吃、穿、用、行”全产业链成为泡影。
公司高层变动,一方面会造成中低层人员的大面积流动,使得定型的方案无法执行下去,且不同管理人员的管理理念不一定相同,让公司的战略与执行东摇西摆,必定会影响公司的业绩,以至于2018年4月贝因美披星戴帽,濒临退市边缘以至于2018年4月贝因美披星戴帽,濒临退市边缘。
成败皆在于人。2018年3月15日,退居幕后7年的谢宏重回一线,出任贝因美集团总裁;5月18日,53岁的谢宏当选贝因美董事长。
但谢宏已经脱离一线7年之久,市场千变万化早已不是当年的面貌,他的回归更多是一种旗帜意义,给予公司与外界信心,而要落到具体执行,还得倚靠近几年奶粉行业的风云人物。
作为全球最大的乳品出口企业,贝因美的二股东恒天然无疑具备极为广泛的人脉资源,2018年7月包秀飞入职贝因美,由恒天然引进可谓是轻车熟路。
恒天然集团总裁办资深顾问蒲瑞安(Johannes Gerardus Maria Priem),为恒天然派驻贝因美的董事会成员。1997年至2013年,蒲瑞安受雇于荷兰皇家菲仕兰,并历任该公司欧洲区、非洲区、中东及亚洲区执行董事及非执行董事等职位。
不难发现,蒲瑞安与包秀飞均有过荷兰皇家菲仕兰的工作履历,而在2018年10月加入贝因美担任副总经理的王云芳,过去5年就职菲仕兰中国业务集团任B2C消费品部高级销售业务运营总监。
与包秀飞一道加入贝因美的,还有营销管理公司总经理张颖,曾任惠氏北区总经理。
过去贝因美高管频繁辞职,在于没有建立起成熟的职业经理人体制。对于包秀飞的任命,贝因美在2018年7月20日发布的公告中也特别强调,在公司运营方面,董事长对总经理全面授权,并强调总经理在公司有“长期稳定发展的打算”。
集体空降“国产奶粉第一股”贝因美救火的,却是清一色的外企高管,恒天然显然在背后推了一把。
最后一刻转让股权成功摘帽
这些外企高管在贝因美大施拳脚有个前提——贝因美保壳成功,2018年利润必须回正 。如果连一个上市公司平台都没有了,恐怕再优秀的人才都无力回天。
2018年12月29日,赶在该年最后一天前,贝因美董事会通过了转让资产议案,拟5.95亿元转让与恒天然的合资公司达润工厂51%股权,交易对方为恒天然SPV(Special Purpose Vehicle,意为特殊目的公司),同时终止与恒天然方面签订的“达润协议”。
转让款抵销了贝因美向其应付未付的6067.53万(2.88亿人民币)澳元之后,剩余款项5924.17万澳元(2.80亿人民币)由恒天然SPV分四笔于2019、2020、2021、2022年年末支付。
一定程度上,在接下来的四年里,这笔资金为贝因美提供了每年近7000万元的收入保证。
2019年1月4日,深交所向贝因美下发问询函,要求其说明拟终止“达润协议”对公司生产经营的具体影响、对2018年度财务报表的影响等。
1月15日,贝因美回应问询称,2016年10月至2018年12月,由于公司向达润工厂的采购量均未达到协议金额,对经营业绩产生了负面影响。终止“达润协议”后,贝因美与达润工厂新的运营主体恒天然SPV公司继续建立长期采购关系,可以继续保障重要原物料的供应,对公司生产经营不会产生重大影响。
同时,贝因美将不再承担达润工厂的资本支出,减少固定成本摊销,“虽然将使得公司失去达润工厂经营所得的收益,但两相权衡,终止协议对公司更为有利。”经初步测算,终止“达润协议”对贝因美2018年9月-12月财务报表的影响为3173.39万元。
根据年报,贝因美2018年净利润扭亏为盈,达到4111.36万元,同比增加103.89%,实现成功摘帽,3173.39万元的财务报表影响无疑起到关键作用。
值得注意的是,一般而言,企业财务紧张转让资产股权“卖儿卖女”自救,大都会遭遇趁火打劫不得不亏损卖出。比如今年2月份中民投为偿债,向绿地卖出董家渡地块50%股权及转让方对标公司的全部债权,交易价格共计121亿元,尚不足2014年中民投拿地时近250亿元价格的一半,绿地捡了个大便宜。
2015年10月,贝因美收购达润工厂51%权益时,付出了8200.80万澳元(折合人民币约3.6亿元),并向达润出资1999.2万澳元,合计投入1.02亿澳元,约合人民币4.48亿元。
如今5.95亿元转让算下来还有30%的增值,恒天然出价可谓是厚道,当然作为二股东,恒天然与贝因美绑在一条船上,也无法如其他公司杀价。
经营企业,不外乎就是人与钱两大要素,在贝因美危急存亡之秋,恒天然在这两大要素上予以至关重要的支持,无疑充分践行了二股东的责任。
接下来,就是贝因美管理层砥砺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