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的一天,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幼儿园里的孩子跟往常一样哼着儿歌,蹦蹦跳跳……
“童童,你怎么了?快来人,有孩子昏倒了。”
童童被送到医院时已经休克,呼吸停止,医生检查后发现多个器官功能出现不同程度的衰竭。病情万分紧急,在做了常规检查后,医生却束手无策,眼看着孩子命悬一线,孩子的妈妈号啕大哭:“医生,救救我们的孩子,求您了!”
就在一群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其中一个医生提议,“会不会是中毒了?”“那会是什么毒呢?”“对,只有查明是什么毒素,才能有救治方案。”
于是,有医生打通了司法部司鉴所毒物化学研究室副主任刘伟的电话。“我接到电话后,神经一下子绷紧了,因为这是与死神赛跑啊。”刘伟说。
据了解,童童早上去幼儿园,临近出门时,看到了妈妈新买的烤鳕鱼片,闹着打开吃了一片。
“鱼片?会不会是河豚毒素?”刘伟从孩子临床表现来看,认为极有可能是中了河豚之毒。
而此时,距童童食用鱼片干已经过去了30多个小时。刘伟等人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们必须尽快提取孩子体内毒素,因为时间越长提取难度越大,更何况孩子病情危急,时不我待。
“好在2009年的时候,我们就对河豚毒素的检测方法做过具体方案。”刘伟说。随后,他们提取了童童的血液、尿液和吃剩的烤鱼片,启动河豚毒素检测。几位法医通力合作,效率大大提高。
根据高灵敏的现代分析仪器液相色谱—串联质谱仪得出的毒物图谱,他们发现了河豚毒素。
童童获救了,就在大家为此长舒了一口气时,刘伟突然意识到另外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这包鱼片有毒,那么其他同品牌同批次的产品呢?它们现在又在哪里?还有没有其他食用者中毒?
当时正值上海世博会期间,要是出现大面积食物中毒事件,后果将不堪设想,甚至会影响到盛会的进程。
于是,刘伟他们第一时间赶到各大超市,采购了八种同一品牌的鱼片干。有烤鳗鱼、珍珠鱼、马面鱼、鱿鱼等,法医们加班加点,对八种不同的鱼片干一一进行了抽样检测。他们深知,动作一定要快。
经过排查、检测,他们仅在童童食用的那类烤鳕鱼片中检测出了河豚毒素。显然,这一结果比他们预计的要好得多。
尽管只有这一品种的鳕鱼片有毒,那么,全市又有多少这样的有毒鳕鱼片在各大超市货架上呢?是否有人购买并食用了呢?
事情紧急,司鉴所赶紧将有关情况向上海市食品安全联席办公室报告,上海市工商行政管理局则连夜召开会议,决定将上海市所有超市中的该品牌鱼片干全部下架。
随后,上海市工商局将部分下架的该品牌烤鳕鱼片送到毒化研究室检测,结果同样显示,含有河豚毒素。
“河豚毒素是剧毒,只要几毫克就可以致人死亡。它进入人体后经过吸收、分布、代谢和排泄,体内含量很低。”刘伟说,“因为含量甚微,因此从人体的体液中提取、检测毒素,并不是一般的鉴定机构能完成的。
从2007年开始,刘伟带领团队利用两年时间研究了关于有毒动植物检测的课题,河豚毒素是其中的一个代表性毒物。
个案的探索性鉴定则开始得更早。在上世纪90年代,现任司鉴所所长吴何坚,当时还是毒物化学研究室的一名年轻科研人员,就曾揭开了金丝猴死亡之谜。
据悉,当时某动物园内出生不久的金丝猴不明原因死亡,金丝猴属于珍稀动物,事件一度处于刑事案件的边缘,园方和饲养员颇感压力。
吴何坚费尽周折,终于查明金丝猴死于氰化物中毒,而氰化物来源于常用饲料——桃叶。原来,饲养员对小猴爱心有加,特地精心挑选了嫩桃叶喂它,但饲养员不知道,嫩桃叶中含有较多的氰甙。”谜底“的揭晓让园方和饲养员舒了口气。
不仅是河豚毒素,刘伟说,经过研究室科研人员的共同努力,到目前为止,他们已经建立了近三百种常规毒物的检测方法。这些方法建立后,不仅在毒化研究室内部使用,也对外进行了公布。
”我们考虑到基层法医工作的便利性,根据研究发布了毒物鉴定的部颁技术规范,就是要给其他鉴定机构提供技术方面的指导。“
在对有毒动植物的研究中,最让他们自豪的,就是”有毒动植物毒素的中毒、检测及评判关键技术“的研究课题,在2014年获得了上海市科技进步奖。
刘伟说,河豚毒素的检测只是他们所研究的有毒动植物中的其中一个项目,他们对有毒动植物的研究,仍在不断完善的路上。尤其在中国,数千种中草药,虽有《本草纲目》这种医药古籍记载,但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讲,却很少有人知道该怎么用,很多人往往道听途说、庸医误人。
”法医不仅仅需要探寻真相,更有责任让老百姓避免毒物的危害,这是一份沉甸甸的社会责任。“刘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