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国教育基金捐款仪式现场
宁波知青、七台河桃山煤矿矿工李信国,1985年大义救助身患重病、几欲轻生的王国军。此后,李信国继续矿工生涯,扎根东北挖乌金“温暖人间”;王国军回到浙江打工、创业,成为“亿万富翁”。九年前,王国军来到黑龙江七台河寻找恩人,不料大哥李信国已经去世。王国军决定在李信国所在的桃山煤矿设立“李信国教育基金”,资助矿山贫困学子……2016年3月31日,王国军再次飞赴七台河,第九次为“李信国教育基金”注入20万元,9年总计捐款达180万元……
9年来,记者一直关注、报道矿工李信国和王国军的不同命运,关注知青李信国的义举和奉献,王国军的创业、报恩和善举……今集纳一组文字、图片、视频,奉献给各位网亲读者,以弘扬人间大爱、传播跨时空的正能量……
漫漫十年感恩路
又是清明时节。又在感恩路上。刚忙完第二届中国(王龙)精細化工国际互联年会,送走国内外同行和宾客,王国军又约了几个朋友踏上了北上感恩的路途。屈指算来,这已经是他第九年赴黑龙江省七台河市了。照例的去桃山煤矿送上“李信国教育基金”20万元捐赠款,照例的去莲花山公墓为恩人李信国大哥扫墓,照例的把大哥一家包括嫂子孙辅清、儿子李小龙一家三口、女儿李春燕一家三口接到七台河市昆仑大酒店叙旧陈情并分别送上赠款。
这是近十年来王国军不变的行程和不变的标配动作。坐在杭州飞哈尔滨航班的飞机上,我的思绪不禁又回到了十年前的桩桩往事……
那是2006年的夏天,我从建设银行内退到招商银行上班已经两年。当时,被誉为我国南方最大的光电制造企业的舜宇集团,好象刚做完在香港H股上市的所有准备工作,集团老总王文鉴是高我一届的余姚中学校友,也是我经历了风风雨雨考验的患难之交,他问我知不知道余姚有个王龙集团,我说知道;又问我知不知道王国军,我说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事实也是如此。我在建行搞项目评估和信贷工作时,当然知道余姚有个王龙集团及其老板王国军,但从未有过交往。只知道王龙集团是个做食品添加剂的小企业,一度经营很困难,属于银行帮困对象。也知道这个企业后来逐步转好。除此之外一无所知。王文鉴郑重其事地告诉我,王国军这个人绝对是个传奇人物,我引见你去认识一下,你肯定感兴趣的。
于是,在王龙老厂区的董事长办公室,我与王国军见面认识了。这是一个才40岁出头的憨厚汉子,两个耳朵的耳廓特别大,一看就是个有福之人。然而有福之人也有大难之时。1985年,王国军虚岁21岁,正在余姚市小曹娥的一家榨菜厂跑供销。突然有一天他感觉右大腿不对劲,开始并不在意,以为是东跑西跑太吃力引起的。休息了几天情况并没有好转,反而钻心地痛了起来,而且越来越烈,到最后整条右大腿又失去了痛觉,王国军用剪刀往自己的右大腿乱戳,竟然也没有痛觉和出血。这下王国军才真的感到怕了。他开始四出求医,从小曹娥的小卫生所到余姚的县医院再到宁波、杭州、上海的大医院,还去了部队医院,诊断结果几乎是一致的:骨髓炎,仅次于癌症的不治之症,即便保住了性命,也必须截肢了事。这对于20岁刚出头的王国军不谛是当头一棒!天生倔强的王国军并没有被击倒。求生的强烈欲望激励他在更大范围内求医寻找生机。一次偶然的机会,王国军在本村小卖部墙壁上张贴的一张《健康报》上看到了一篇报道,说是山西省稷山县一个农村卫生院的中医骨科医生杨文水对治疗骨髓炎有一技之长,已经有多起治愈病例,获得了中央高层领导的赞扬和重视。这给几近绝望中的王国军带来了一丝希望和一线生机。他当即怀揣赚来的七、八十元钱过长江、渡黄河,来到了山西稷山杨文水医生的农村卫生院。杨医生看罢病腿马上下结论:动手术。这可把王国军吓坏了。他离开山西稷山县,又南下向从另一张报纸广告上看到的专治骨髓炎的一湖北省天门县某农村卫生院奔去。结果无功而返。而他年过六旬的老母亲和大他十几岁的姐姐已经赶到山西稷山县杨文水医生处,见国军已离去便当即拍电报到余姚小曹娥家里催国军再去山西稷山杨文水医生处。杨文水明确表示:病是可以治的,但卫生院没有无菌病房,而术后护理要求比较高,且需一笔不菲的医药费。母女俩此时结识了同在稷山陪护工友的黑龙江省七台河市桃山煤矿职工、宁波支边知青李信国。母女俩家中也有许多事要料理,待到国军重回稷山治病后也就先行回余姚老家去了。
王国军孤身一人留在稷山农村卫生院等候动手术。日子一天天过去,所带看病的钱也在一天天少去,王国军终于伤心得哭了。李信国见罢马上安慰他:“小兄弟不要难过,有我大哥在,你什么都不要担心”。王国军异乡遇老乡,小兄弟碰上了老大哥,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李信国确实也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兑现了对王国军的承诺。在此后的四个多月时间里,王国军先后做了两次伤筋动骨的大手术,把大腿肌肉拉开,剔除腐肉,用铁榔头敲掉烂骨头,直至新骨新肉长出来。期间,李信国用三块砖头支起药罐煎中药,烧饭烧菜,喂药喂饭,端屎端尿,洗衣服,擦身子,同时还要护理工友。就这样日复一日,李信国每天重复做着护理王国军的每一项工作,不敢有丝毫懈怠。直到王国军能使用双拐下地活动,李信国的护理强度才有所放松,每天的工作量也才有所减少。王国军两次手术绝对卧床三个多月,加上康复一个月,总共四个半月近140天时间,李信国护理王国军天天如此一丝不苟。度过了酷暑迎来了秋天,李信国结束了一个护理季要回矿上复命去了,王国军也基本术后痊愈可以南下回家了。两个人商定到北京分手。经李信国提议,两人在天安门广场合影留念。照片上的王国军稚气未脱,李信国则有点老成持重,两个人的眼神里都流露出一种不舍的神情。四个月朝夕相处,生死相依,从此以后将天各一方,各奔生机。李信国回到矿上,由于身体原因没有再下井挖煤,凭着宁波人的活络头脑,摆过早点摊,做过小生意,艰难地维持一家四口的日常生活。
王国军回到家乡,先后做过乡办菜厂的厂长,做过饮料,但总不见有多少起色。他曾先后两次北上七台河,一来看望大哥李信国,二来推销榨菜。李信国见老乡小兄弟前来,格外高兴,在严寒天把自己的棉大衣、棉帽和自行车借给国军用,还陪着国军挨单位推销产品,临走前还塞了300元钱给小兄弟作盘缠。第二年春上,王国军向七台河发了一车皮甏头榨菜。再以后,在河北保定推销榨菜时得到中国原子能研究院某高工的指点,心里埋下了研发新一代食品添加剂的种子。上世纪九十年代初企业改制,王国军不惧背负1000多万的银行债务,买下了菜厂并着手转型开发新型食品添加剂山梨酸钾。开发过程中意外地得到了世界500强企业之一的韩国三星集团汇来的50万美元技术转让费,这也是当时国内民营企业首次获得国外大企业技术转让费的第一家。从此,王国军吃住在车间整整三个月,废寝忘食,昼思夜想,一头秀发也就是从那时开始逐步掉光了。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一次次都是臭哄哄柏油似的东西变成了洁白如雪的结晶体,山梨酸钾试制出来了!王国军成功了!经过几年努力,王龙集团的山梨酸钾以其产品的质量和产总产量量,占据了世界一半以上的比例,从而坐稳了世界最大的山梨酸钾生产基地的位子。
就在王国军埋头攻克山梨酸钾的日子里,不经意间减少了跟信国大哥的联系,曾去了几封信也不见回音。对此,王国军也并不很在意,总以为大哥为了一家人的生活也很忙,直至嫂子孙辅清来信告知李信国已因肝癌晚期治疗无效离开人世时,王国军才如梦初醒号啕大哭一场。悲痛之余,他给大嫂汇去了500元款子并写了一封信表示哀悼和慰问。自此以后,王国军忙于企业的二次转型,整天在车间里奔忙,而且抓住时机在江西和福建开发房地产,取得了较好的经济效益,为二次转型积累了丰厚的资金基础。越是事业发展,越是思念恩人。每每到过年过节,王国军与几个企业家朋友聚会时总归流露出一种哀伤之情,以及对李信国大哥的无尽思念。他曾连续写信给孙辅清,可每次都是石沉大海有去无回。王国军仍不死心,他发誓此生一定要找到李信国大哥一家人的下落,还托去东北出差的朋友四处打听。我就是在这个时间节点认识了王国军,并了解了他与李信国之间的生死兄弟情。凭着曾经当过新闻记者的职业敏感,我感到这是一个好素材,对弘扬社会正能量必定会有推动作用。于是,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自己的想法向老朋友兼校友、浙江日报高级记者周荣新作了沟通,得到了老周的认可,同时表示愿意参与其事。于是,2008年春节前后,我与周荣新分别从宁波和杭州同时赶赴余姚,正式与王国军作了长时间的交谈,掌握了许多 重要的細节。很快,一篇题为“宁波民营企业老板北上感恩寻找当年救命恩人”的长篇报道问世了。
我们两人也于2008年2月16日随同王国军一行北上与孙辅清一家会面。在此之前,王国军的发小、久久红榨菜厂老板钱国炎已通过当地报纸、电视台等媒体多次刊登寻人启事,找到了孙辅清一家的下落。原来,自李信国去世后,孙辅清为了节省开支,卖掉了煤矿当初分配给他们的两间简陋平房,迁移到娘家勃利县的城乡结合部居住。我们2月16日从杭州萧山机场登上飞哈尔滨的飞机,浙江省最大的门户网站《浙江在线》即刻发了我们的报道。第二天当我们乘车去七台河的途中,时任余姚市委书记、现任浙江省委常委兼统战部长的王永康就给王国军打来电话,“国军啊,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从未讲起过啊?”“王书记,我纯属个人报恩行为,没什么好说的呀!”原来,当天的宁波日报、余姚日报都在显著地位刊登了上述报道,王永康书记看到报纸方知自己治下的企业老板中还有如此感人的感恩故事。这位余姚历史上首个博士生出身的市委书记是个政治敏感性极强的学者型领导人,在得知王国军的感人事迹后,余姚市委不久便作出了向王国军学习的决定,并借此东风在全市开展了一场向道德模范人物学习、做诚实崇德余姚人的活动,对提高市民的整体素质起到了很好的表率作用,他们把包括王国军在内的十个道德模范人物的肖像制作成巨辐宣传画,挂在高速公路出口处等主要交通要道,一直持续到十八大召开。在2008年上半年,仅据粗略统计,全国约有60家左右的纸质媒体、网络媒体、电视台、广播电台等转发了王国军北上感恩的报道,如果不发生“512”大地震,央视也准备播发王国军的新闻。
此事还惊动了中央领导同志,时任中央政治局常委的李长春就此作出了“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协奏曲”的重要批示。以王国军事迹为素材的甬剧《宁波大哥》也在翌年隆重推出,并在随后的全国戏剧汇演中获得重要奖项。王国军本人在2008年浙江省第二届浙江骄傲人物年度评选活动中胜出,荣获年度浙江骄傲人物荣誉称号,在杭州的颁奖仪式上,由凤凰卫视著名节目主持人曹景行为其颁奖并宣读颁奖词,央视主持人杨澜面对面地当场采访了王国军。当杨澜问他为什么会这样做时,王国军从容回答:我只是为了报答李信国大哥的无私奉献,如果每个人做好事都不求回报,无私奉献,这个社会就和谐了。我将竭尽所能把感恩进行到底。面对鲜花和荣誉,王国军没有沾沾自喜,更没有自我陶醉。那次在勃利城郊重见嫂子孙辅清的场景仍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王国军捧着放大的与李信国在天安门广场合影的相片,孙辅清手执同样画面的照片原件,两人在狭窄的小巷见面了,顿时泪流满面,一个大嫂大嫂地叫着,一个国军兄弟国军兄弟地喊着,其情其景令当时在场的每个人都唏嘘不已。而孙辅清与长大成人的儿子与老母挤住在一间不足十平米的破旧小屋,一张炕上祖孙三代同睡,除了一台老式电视机外,家徒四壁。
这情景怎能不使国军心酸啊!而要帮助大嫂一家,关键是首先必须把自己的企业做大做强,不断壮大自己的实力,才有帮助别人的资本。于是,王国军
从2010年起带领王龙团队新组建了王龙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在杭州湾新围起来的海涂上只花一年半时间,建起了一座王龙城。不仅山梨酸钾产品大幅增加,而且还新增了香兰素生产线和其他精細化工产品,在引领精細化工的新征途上迅跑!2012年3月26日,滨海新城一片欢腾,王龙新厂区胜利落成并峻工投产。王国军以自己的扎实步伐进一步巩固了王龙在业界的龙头老大地位,从2015年开始,王国军又首创中国(王龙)精細化工国际互联年会的新形式,加强国内外同行的紧密联系,互利互惠,优势互补,大大促进了国内外山梨酸钾生产领域的互相合作和双赢。王龙科技的年销售量也接近30亿元。王国军真的成了大老板了。这才有了每年北上感恩的雄厚实力。
十年施恩不望报。王国军坚持“积德无需人知,行善自有天知”的信条,不断萌发成全他人的善念,做好事不为人知,事后不傲不夸,更不求回报。每次到桃山煤矿,他都只待一刻钟,不吃饭不受礼,甚至连“李信国教育基金”的章程他都认为没有必要,自己就是为了让矿工子女能够上学读书,将来为广大人民群众做事。目前,受教育基金赞助的矿工子女已有数千人,既有小学的初中的,也有高中的大学的,矿上每年都把厚厚一叠基金申请资料呈王国军审阅和抽查,王 国军都淡然处之,他认为自己就是做点公益事业,用不着那么认真。
王国军的感恩之举已经进入第十个年头。十年,在历史的长河中不过是短暂的一瞬间,但在人生的历程中毕竟是十年。人生能有几个十年?从四十出头开始,走到今天王国军也已五十挂零了。他有许多事情要做。他不会轻易放弃感恩之举。王国军现在萌芽了一个想法,就是在2017年自己亲历亲为奔波了整整十年的北上感恩活动暂告一个段落,进而把感恩的接力棒传承给从国外留学归来的唯一一个儿子,让他接过父辈的感恩接力棒,竭尽所能,在经济实力允许的范围内继续为李信国教育基金捐赠款项,同时继续关照李信国的遗孀和子女,至少必须保证嫂子孙辅清的晚年生活无忧。这就是王国军今次赴七台河的最新想法。他近来经常念叨这四句话:天道酬勤,地道酬善,商道酬信,业道酬精。对王国军来说,这“四道”似乎都占全了。他要继续朝着“勤、善、信、精”四个方面不断努力。或许这也是王国军思想上的一次新的飞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