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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导：何宁宁
摄像：刘杰
员工：抓哪个。
赵焕军：就抓这个。
这里是赵焕军的养殖园区，这些羊个个膘肥体壮，三四个小伙子都难以控制。
赵焕军：这是7个月，还没长起牙来，7个月的羊就这么大。
像这样的繁育母羊，赵焕军有3万多头，但整个园区养羊的人却不到20个，一个人轻轻松松就能养2000多头，单这一点，每年就吸引了很多人前来参观学习，到访的人对赵焕军和他的企业无不称奇叫绝。
内蒙古锡林郭勒盟南海龙：这种规模我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他这个羊短短几个月，就能生长到四五十公斤，史无前例的养法。
内蒙古锡林郭勒盟乌仁托娅：特别震撼，就一个人养两千多只羊，看起来好像特别不费劲，不费力。
朋友杨志勇：这五年当中，他所有的羊，量翻了15到20倍。
赵焕军养羊出了名，基地里的羊群每年以近乎两倍的速度扩张，如今已经存栏3万多头。然而，为了这一天，赵焕军却付出了整整13年。2001年，早已身家千万的他，坐拥县城市中心的大片地产，却跑到乡下当起了羊倌，而且基地一建就是5000亩，赵焕军的做法，至今仍饱受争议。
朋友张军：他搞羊产业这个东西，他是一个偶然，他初衷不是想养羊，当时觉得确实挺奇怪。
牧民阿日文毕力格：现在很多人看不起他，这养点羊能挣多少钱。
不仅周围流言蜚语，即使公司的员工也很不理解，13年来，赵焕军养羊却不卖羊，前来求购的经销商络绎不绝，能买走的却只有冰山一角被淘汰的羊，其他的羊，任凭谁说，赵焕军死活都不卖。
儿子赵帅：我有时候很急躁，但他经常会说我一顿，有时候会骂我一顿。我父亲经常跟我说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要耐得住寂寞，这么多年他都耐得住寂寞。
养羊不卖羊，赵焕军到底有何居心?13年来，这么大的投资，他又是如何维持到今天的?记者采访时发现，赵焕军有着自己的秘密武器，可以让养殖利润近乎100%。那么，赵焕军到底有什么致富高招，13年的坚守，他到底为了什么，这期间，又经历了怎样的人生故事呢?
这里是五原县市中心的一个商场，赵焕军出身农村，1995年时，靠这个商场起家，经过十几年打拼，积累了千万财富，之后又投资了当地一家煤矿，首富的名声也越传越广。
朋友张军：十几年过程中大家都是以他那个商场，感到挺自豪的，我们五原有个京原市场，最后搞的步行街，很多的东西。可以说就是我们五原的首富，我们有时候跟他开玩笑就说是我们五原的李嘉诚。
然而，2001年8月，赵焕军却跑到乡下承包了一千亩这样的沙丘地。
赵焕军：最大的那个沙漠要比这个高好多，相当于四层楼房高，一个接一个一个接一个，像一千多亩沙整平了之后，70多天时间，我就投资了500多万。
70天花费500万，只为把沙丘整成平地，这样的举动，看得人目瞪口呆，这片历史遗留下来的沙丘地，祖祖辈辈都没人动过，赵焕军要它干嘛?难道他在这里发现了什么?然而，赵焕军却告诉大家，他要在这里建厂养羊。
赵焕军：当时我提出一个圈养的方式，一定要实现工厂化，养羊业工厂化的方式来完成。如果实现了工厂化，肯定可以实现大规模，可以实现集约化，可以降低养殖成本，可以增加利润空间，可以保障品质，这些都能实现了。
原来，赵焕军养羊，是因为他在附近的村里发现了一个现象，这个现象，直到今天仍然存在。
村民：养羊的(人)真少了。
赵焕军：就你为什么不养了?
村民：老了，养不动了，那家伙麻烦。
村民嫌麻烦不养羊，但五原县地处河套地区的核心地带，自古就是有名的养羊区，进入20世纪以来，当地却仅有一家千头规模的养羊场，大家养羊积极性不高，赵焕军却觉得这是个好生意。
赵焕军：我就给大家说过，今后五年谁有羊源，在这个行业里面谁有话语权。所有做企业的人，谁也想走在这个行业的最前列，但是对于我来说，我可能也比较执着。
一心想做大当地的肉羊产业，赵焕军从2001年底到2007年，承包荒地，移沙，修路，建厂，基地的面积迅速扩大到了5000亩，6年下来投了800多万，可让大家疑惑的是，5000亩的基地里，羊的数量却只有一千多头，这样的对比，让大家纷纷猜测赵焕军的用意，很多人都说他不是骗子就是傻瓜。
牧民阿日文毕力格：赚钱不卖羊不可能事情。
记者何宁宁：不是真的在养羊。
牧民阿日文毕力格：对，这种说法的人多，60%的人他都这么说。
赵焕军：全部都说他这不是为挣钱，他们认为我当时这种投就是傻瓜，而且就是有90%的人认为，你肯定是你赔钱赔定了。
然而，对于大家的质疑，赵焕军并不在意，因为在他心里有着自己的梦。
赵焕军：我就想走产业化这个路，就想从源头上抓品质，就想做高端，就想创品牌，我一直就是从这个方向走的。
内蒙古大学生命科学学院生殖生物学教授薛晓先：你看营养状况，看羊，看这的血管分布，多好，看羊的眼睛，这非常好，健康状况真的是特别好。
赵焕军的这些羊个大体壮，很多经销商主动上门求购，活羊的批发价甚至开出比市场价每斤高2元钱的价格，但赵焕军却一只不卖，任凭谁说都不管用，这让管销售的儿子很是生气。
儿子赵帅：你这么多年都没有产出，好好把这些羊肉销出去做销售，然后把我们这些东西都补回来，都弥补一下，但他还是会坐下来跟我说，永远都要记住耐得住寂寞。
儿子不理解，很多人也都好奇，可赵焕军却说养不到15万头，绝不大规模卖羊。然而，2008年8月，基地的繁育母羊刚扩繁到2000头时，赵焕军发现，养殖场里很多员工白天干的还好好的，晚上说走就走，临时招不到工人，逼的赵焕军亲自上阵。
赵焕军：这个商场老板不干，你在底下当羊倌，哪有不笑话的，笑话的人太多了无数次笑话。那种场面真是让人太难为情了。
一心想做到15万头，才养到2000头，羊倌就已经跑没了，赵焕军想不通，可自己才干了两天，他就发现了问题。像这样的秸秆，羊每次只吃茎叶，剩下40%的主杆都白白浪费，还得人工清理，这样一天下来，一个人养100头羊，到晚上累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工人嫌累，纷纷辞了职。赵焕军突发奇想，为什么不把羊吃的草料和其他营养物质混合做成颗粒饲料呢?可是，一番考察过后，赵焕军发现，国内目前都还没听说有人做过。
内蒙古大学生命科学生殖生物学教授薛晓先：好多专家认为这不可能，羊到今天，全世界还没有人，像牛那样实施TMR全混日粮颗粒。TMR全混日粮是什么意思，就是把一个羊在一天之内，所有的营养成分全部压缩在一起成为颗粒饲料。这就是跟压缩饼干意思差不多，他不是一个简单的羊倌。
赵焕军：我总是想做一个挑战性的东西，让别人认为是一种创新的东西，不是复制别人的东西，模仿别人的东西。
没人做过，不代表就行不通，一向喜欢挑战的赵焕军决定试一试。这里是赵焕军的草料场，这些就是羊吃的牧草，2009年8月，赵焕军打算将它们粉碎后做成颗粒饲料，然而，没人做过，整个生产线又有90多个运输环节，不停地改设计，折腾了两年时间投进去3000多万才最终成型。然而，颗粒饲料研究出来了，一件可怕的事情也随之出现。
赵焕军：这也是凭我胆大瞎整的，结果是我一弄，我担心的事真出现了，放不出饲料来，这下可把我着急坏了。
草料做成的这种颗粒饲料，因为比重轻，装在贮藏罐里放不出来，时间久了就会变质，可赵焕军对此却毫无对策。就在这时，一个传言开始在基地流传起来。
2010年8月，日夜赶工的养殖基地，一下变得安静下来，很多工程都停了工。
工程队队长王中华：干到中间的话都跟他要账，有这么十几个，可多那个工头就不干了，把这些扔下半路里，就不干了，就自己走了。
不仅如此，很多工人还跑来办公室闹事。
工程队队长王中华：带着一些工人上办公楼上砸东西弄事，拿着锹把变压器的电停了，有二三十个工人把木棍放到路上，我们开车过来，我一看把车堵住了。
赵焕军不明白，自己从不赊账，也还没到月底交付工程款的日子，为何大家突然都不干了呢?他们到底听说了什么传言?
赵焕军的司机杨乐：外面都传言说，赵总这会可能不行了。传出来，人们都怕给发不了工资了，就堵车闹事。
工程队队长王中华：我也受担心，你说养这么多工人，一年下来就上千万的工程，你发不了工资咋办呢，都走了，一看这个摊子，就要塌了，散伙了。
原来，饲料失败，大家都怕赵焕军厂子垮掉最后拿不到钱，便纷纷前来要工程款。然而，这时的赵焕军连羊吃料的钱都不多了，哪来的钱提前交付工程款。一边是圈舍里嗷嗷待哺的2千头羊，一边是天天闹事催款的工人，辛辛苦苦两年来的付出，倾其所有不说，最后还落入这般境地。
赵焕军：尽管我做了好多难事，我真没遇过这么难的事，气得我想哭的时候太多太多了，那个痛苦真是常人，我觉得是根本感受不到的。
然而，如果就此止步，前10年的努力，近亿元的投资就打了水漂，自己的脸面更是没地方搁放。为了做出个样子证明自己，赵焕军返回县城，一口气卖掉了自己的煤矿和市中心近一条街的商铺，收回来1350万元，用来提前结算了工程款和维持养羊的投入。然而，风波平息，饲料的难题却仍然没有头绪，就在万般无奈时，他在附近的洗煤厂里找到了一线生机。
赵焕军：突然有一天，我看了一个洗煤厂，人家里面装的煤粉，把煤磨碎的粉，用这个空气炮能打下来，这一下我觉得我这个可用，真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当时那个感觉真是快乐，那高兴的我。
记者：哪个是空气炮?
赵焕军：蓝色的这个，加管道的那些，用空气破坏它的结拱。
空气炮的巨大气流，打通了罐子里的颗粒饲料，紧接着，赵焕军又发明了这种自动喂料机，装上颗粒饲料后的电瓶车，工人只要脚底一踩，围着圈舍转一圈，就能轻松的都养上2000多头羊，很多人看到效益后，纷纷前来找赵焕军合作养羊。
记者何宁宁：你一个人养了多少只羊?
员工杨凤英：我现在养的是1008个。
记者：自己在家里养呢?
员工杨凤英：那条件就不行了，养好的话养上60个羊。
员工杨建成：我现在一个人养了大羊1200来只，现在下了300多个羔子了，比家里头养羊省劲多了。
内蒙古巴彦淖尔市五原县副县长樊俊梅：我们也没想到，有一个好的产业带头人，可以让一个产业进行一场革命。一个人养一千只羊，两千只羊都不是问题，所以有了他北方羊城不是梦。
颗粒饲料的营养均衡，不仅让赵焕军的羊长的特别好，还实现了一年四季的发情，这让养殖园区里几乎每天都在上演着这样的事情。
赵焕军：这不，你看这又下了，这不这只也下了。这不又一只，刚下完它正在这护着，给它慢慢舔干。这个实验证明，我们这个羊能量和营养好了之后，它就是一年四季发情，一般的羊都是这个季节发情，到过了春节以后，春天才产羔。但我们的羊现在不是在到处产羔吗，这就能完全可以说明，他是一年四季发情，而且是21个月3胎。一天就能产一千多只羔，就这么一个单元里面，因为它同期发情。
21个月产三胎，每胎至少四五只，最多时一头母羊怀了7只羊羔。基地里的小羊越来越多，一看到它们，赵焕军就打心眼里高兴。可是，2011年9月的一天，一如往常在厂区转悠的赵焕军，突然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土堆，走近一看，眼前的一幕，让他惊悚不已。
赵焕军：这不，这都是死羊羔。
泥土里半露着早就死了的小羊羔，赵焕军赶紧让人拿来铁楸一翻，这一翻，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赵焕军：这都是死羊羔，死掉的羊羔，这不这又出来了，特可惜。
好好地羊羔，怎么会死这么多?一番追问后，员工的回答，让他很是生气。
赵焕军：饲喂人员不愿意喂，就把它饿死，饿死就扔到这了。
而更奇怪的是，赵焕军发现，就连附近的村民也往这扔羊羔，而且经常还是刚出生不久，活蹦乱跳的小羊羔。看到一个个鲜活的小生命，赵焕军很是心疼，下了死命令让工人拿去饲养，可工人们的做法，让他很是伤心。
赵焕军：别人的羊羔扔了，我捡回来让他们养，我和他们是有争议的，我认为他们就应该把它养活，他们就偷偷地埋掉了。因为这我开除过一个人，和他们吵过架，在一起讨论过，组织开了多少次会，跟他们说，讲道理，最终这个道理还是没讲通。
工人不愿养，赵焕军就逼着大家养，一次次的争辩冲突，让赵焕军最终发现了一个行业内被人忽视的问题，母羊只有两个奶头，一胎多羔并不是好事。
赵焕军：因为它母乳本身，它就可以给两个吃奶，最终羊羔越长越大，营养越来越少，越长越大，奶越来越不够吃，它不就饿死了。
一胎多羔，多余的羊羔，只能人工喂奶劳动强度大，工人无暇顾及。
赵焕军：你要喂牛奶就得拿奶瓶，你像拿奶瓶，你像他养一千只大羊，拿奶瓶你奶两千只羔，你多少人能奶的过来。
可赵焕军没想到，一胎多羔，带给自己的麻烦远不止如此。2011年底，赵焕军发现，怀了7只羊羔的母羊，还没临盆就大羊小羊一起死掉。
赵焕军：你产七个羔，在这个怀孕期间，它小的时候，它消耗的营养少，越长越大，它需要的能量越来越多。它最终外面给它摄入的能量和营养，它就已经满足不了它的需求了，将来就把大羊报废了。
内蒙古大学生命科学生殖生物学教授薛晓先：怀的太多的话，对它母体是一个非常大的繁殖压力，对它来讲也是健康不利。
原来，产羔率过高，会伤及母本，母羊的繁育能力大大下降后，就只能被淘汰当活羊卖掉。这不划算又不人性的事情，让赵焕军下定决心选育羊种。到2013年初，基地的存栏繁育母羊几乎都是百分百的双胎，存栏数量也达到了3万多头。2013年12月9日，记者采访时，就正好赶上赵焕军一年仅两次的圈舍清理。
赵焕军：每清一次大约厚度是50公分，羊粪做生物有机肥是品质最好的，一个羊一年吃720公斤干物质饲料，它排的粪尿是一吨，因为吃的干物质，排出来有尿液，那么一吨羊粪就可以生产出至少是一吨有机肥。一吨有机肥的销售价格是一千六百块钱，一吨饲料和养殖的全部成本应该是一千二百块钱，销售价格再高的话，它是有利润的。
羊粪做成的有机肥销售，抵消了养羊的成本，让自己的养殖利润达到了100%。13年来，从养殖，饲料加工，有机肥生产，沼气发电到马上要投产的肉羊屠宰，赵焕军13年来潜心经营的循环经济网已见雏形。然而，很多人都不明白，赵焕军为何非要存栏15万头才开始卖羊呢?
赵焕军：我这个期间就是要一个提质和扩量的(阶段)，我的目标就是要把品质提升了，把这个数量扩多了，2014年的现在，我就可以实现年出栏15万只，这样的一个目标。到这个时候，我企业一年的产值就可以不少于6个亿。越往后期，它的利润的爆发率越强。
儿子赵帅：因为我们这个设计，就是这样15万只羊的。所有的东西，它都要达到这个点达到这个数量。这个循环经济的链条才能正常的运作。先把品牌做好了，做好了以后，我们一步一步来。
为了提前打响自己的品牌，2013年10月23日，赵焕军拿出2000只羊，屠宰后在淘宝上促销试卖，不到一周，就销售一空。再有两年，赵焕军就可以实现繁育母羊存栏15万头的计划。
